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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泰糖鸡】花街(第三章)

盆栽:

避雷看前面几章说的。
本章6k+
太晚了格式就不调了。。。
糖爷终于上线了但是戏份太少我从下一章开始打糖鸡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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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08


十二月二十九日,这个既不交年也不收尾的日子因为宰相大人的寿辰而变得热闹了起来。


宰相大人常年任职于京都,按着一品大员的规定是五年回一次乡,这次又恰逢生日,免不了大操大办一番。


昆城里各大酒肆都贡上了最香醇的美酒,食铺派出了最好的大厨,花街的各个园子也都拿出了最好的艺妓,


园子里今天很忙,哥哥们的衣服,表演的乐器和道具,更多的是想着借这个好机会拉拢更多的恩客。


朴智旻忙活了一上午,回杂役房取东西的时候发现了枕头下面金泰亨留给他的厚厚的护膝,青黄的棉布,不知道里面叠了什么,摸上去暖暖的,一股子淡淡的药材味。


甩了甩冻得麻木的双手,忙的昏头昏脑的朴智旻还记得明天是金泰亨的生日。


金泰亨一大早就被宰相府的人接走了,说是宰相府,其实就是田柾国。


他前段时间受了寒,为了养病,足足和外面隔离了快半个月了,自然也半个月没见金泰亨,趁着今天的机会,即使还没好利索,也急匆匆的催着老管家把人接过来。


这场风寒来得狠,田柾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边用手绢擦着通红的鼻子,一边瓮声瓮气的要金泰亨去桌子上看他这几天画的画。语气黏糊糊的像是挂着的鼻涕泡。


“知道啦~”金泰亨摸摸他的头,把桌上的卷轴全抱过来和他一起缩在床上看。


“怎么都是一样的啊。”金泰亨翻看了几幅,清一色都是人脸,脸上五颜六色的颜料,眼睛很悲伤的样子。


“不知道,最近总是梦到,”田柾国皱着眉摇头,苍白的一张小脸,看起来十分可怜,“总是冷,觉也睡不好。”


他摸了摸金泰亨的手,比起他的来说微微有些凉,于是敞了被子把人包进来。


“今天晚上父亲的寿宴,估计也没有办法好好睡了。”


“可怜了。”金泰亨环住他,他比田柾国还高一点点,手脚也长,圈起来刚刚好,田柾国最近瘦了些,薄薄的睡衫下面的肉也硬了一些,


金泰亨把脖子边的被子掖好,轻轻抚了抚他的背。,


“现在睡一会儿吧。”金泰亨说,“我陪你。”


炉子里的碳火烧得极旺,烘得房间里暖如盛夏,窗框的积雪融化了,外面的冬风裹挟着冰雪,枯败的老榕树不动分毫,像是某日先生画过的,名字很好听的画。


“就一会儿,醒了你还要在这里。”已经困得迷迷糊糊的小相爷挪了挪位置,闭上眼睛,垂下来的睫毛擦过对方的耳垂。


“好。”


于是金泰亨紧了紧手,出了汗也没有松开。


09


花开是三天前回来的,朴智旻至今还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头牌艺妓。只是旖云去问过一次好后回来对着镜子惆怅了很久。


“你说,这命是写在什么上的呢?”,


“啊?”朴智旻没想到会被突然搭话,手一抖,盅子里的香粉撒了些出来,


“对不起。。。”


预料之中的巴掌并没有过来。


“如果是写在纸上的,我就立马给它撕个粉碎”,旖云摆正了镜子,用套了表演夹子的手指头抵在眼角拉了拉,放松时已经有了微小的细纹叠在一起


“如果是烙在瓦上的,废了这手我都给它砸了。可它偏偏是刻在天上的。。。”


旖云说,他皱起眉,苦恼的心情透过厚厚的香粉飘出来,朴智旻突然意识到他也才二十岁,不过只比自己大五岁而已。


“我们的命,你,我,包括那个金泰亨,我们的命都是上面的人定下的。”旖云说,“我会死,你也会,你却是比我更惨一点的命,”


他的眼神很恶毒,但朴智旻还是不由自主的同情,他在替旖云打包今晚的演出服,红底的绸衫,和所有和园的艺妓的一样,


当然,除了花开的。


这意味着他们都只是背景板,今晚的主角,只有花开。


他是该难过的,朴智旻想,这和园,这花街,这世界,有那么多旖云,却只有一个花开。


不管付出再多,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费心至此,也不过是跑龙套的戏子,琵琶丝竹,乐声一停就不得不接受这事实。


可这世上本就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命。


朴智旻摸了摸膝盖,粗布裤子下面绑着金泰亨给的护膝,可靠的挡住了寒气,总是疼痛的关节也安宁了。


宰相府的后厨房与和园的后厨房倒是没有什么区别,除了灰瓦灰墙的房子变成了青瓦白墙了之外,


朴智旻帮着打杂,


新鲜的鲤鱼在大盆里挣扎着,随手捡出一条,用刀在雪白的肚子上划一道,掏出内脏,然后把任然摆着尾巴的奄奄一息的鱼放到另外一边的盆里。


如此反复。


“这个怎么办?”朴智旻举着手里的鱼问,那是一条特别小的鲤鱼,刚拇指的长度,鳞片泛着淡淡的银色。


“扔了吧。”后厨帮忙的人说。随手拿过来,扔到旁边的内脏堆里。“赶紧处理完,一会儿还有的忙呢。”


“好的。”朴智旻应着,重新拿起一条鱼。


一旁的小鲤鱼呆在同类鲜血淋漓内脏堆里,鱼嘴一张一合的,它太小了,挣扎中身上沾满了血迹,不细看的话甚至发现不了。


“我去一下厕所。”朴智旻站起来,一手的血在围裙上糊了一下放进兜里。


“快点快点!!!一会儿还有的忙!”


“好的。”


因为昨夜下的那场雨,屋檐下的瓦罐里面接了不少的水,飘飘的雪花飞进去,在表层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壳,


朴智旻敲碎冰壳,把手放进去,冻得麻木的双手无法感受到温度。


小心翼翼的把兜里的小鱼放进去,罐子不算很大,那鱼摆摆尾巴,一身的血污被稀释得干干净净,


你要撑下去,朴智旻想,如果你能撑到我回来,那才算得救了。


10


田柾国醒的时候没有看到身边的金泰亨,生理的头痛和心理的委屈让他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十月还守在屋外的,谨记着老管家的话不让小相爷现在出门,千哄万哄说马上去找才把人哄回屋子,


金泰亨是被热醒的,怀里的小孩睡得香,胳膊搂得死紧 ,隔着两层夹衣,额角发了些汗,金泰亨抬手用袖子轻轻的给他擦了擦,田柾国嘴里嘟囔了一声,放开手揉了揉鼻子,倒是没醒。


饿了。


金泰亨掀开一点被子,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实在不是他故意打破和田柾国的约定,再说了,田柾国一会儿醒了也是要吃的。


屋子里热,但和被子里比还是要差点,一瞬间的温差让金泰亨又有点想钻进去继续睡。伸手进去最后暖了暖,把被子掖好,和十月打了招呼就走了。


他常来宰相府,对这儿的一切都很熟悉,佣人对他也熟,半路遇到老管家,说让他先回去,一会儿派人送吃的过去。金泰亨以想透气为由拒绝了。


“行吧,今天晚上有宴会,所以后厨很乱,您注意点别伤到了”老管家说,“不然那小祖宗又得闹了。”


“知道了。”金泰亨低头行了礼,“您忙吧。”
后厨很乱。


金泰亨捏了捏衣角,不知道朴智旻怎么样了,虽说想来也和平日没什么不同,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稳。


“站住!!”


一路上走得心不在焉,在某个拐角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只是五年前见过一面,但对方的身份也足以让一个八岁的小孩把这声音记到今天了。


是宰相大人的声音。


金泰亨停住脚步,左边是一处废弃的小书房,很偏僻,只有一条长长的行廊没有院子,以前和田柾国来这边捉迷藏,被老管家提醒过是宰相大人的私人书房,


都怪心急想抄近路。金泰亨呆在原地,脑子里一团乱麻,不过一秒他就明白这句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再推迟是怎么回事?”宰相急切不满的声音从房间传来,金泰亨没有听过他这样的语气,


“已经十年了!!那位大人再过几年就成年了!!不该再继续待在这样的地方!!


从北海到昆城,我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保护了那位大人,现在也是时候了,难道您想的不是这样吗?长生灯点燃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等着那一天,”宰相说,


“从北方开始,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金泰亨轻轻挪过去了点,趴在门缝上,只听到里面宰相激动的喘气声,对面那人却只是沉默,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开了口,


“我。。。。”


“泰亨少爷!!”


十月从行廊的那头跑过来,“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小相爷醒了找不到您都快哭了!”


十月喊着,声音在安静的行廊里回荡,金泰亨浑身发麻,刚想走,门里传来了一阵声音,然后下一秒旁边的门就开了。


“。。。”


“小的该死!”十月扑通的跪了下去,扯着金泰亨也跪了下去,“打扰了大人的清净,小的该死。”


金泰亨被十月按着脑袋,略微挣扎着抬了头,从面前云纹青绸长袄和门框的缝隙看过去,不大的书房里空无一人,正对着的里面的窗户却是打开了。


在十月忐忑不安了很久后,没等来宰相的回答,倒是金泰亨先开了口。


“大人,我有话想和大人说。”


金泰亨来自北方。这个除了金南俊,可能这昆城没有人知道。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也是穿着绸衣的,和现在不一样,是完完全全的,他的绸衣,


他有家人,嗓门很大的父亲,身上很香的母亲,还有总是把他举得很高的哥哥。住在和宰相府一样大的宅子里,


某个雪天他醒得很早,避开了佣人跑到院子里,他的哥哥在练剑,脚步踏在雪上的声音让人的心里很慌。


哥哥看到了他,责怪他不穿鞋到处跑,又把他抱起来,敞开衣服给他包住脚。


“你在干什么。”他故意问,哥哥这次却没有和他开玩笑,


“我在保护你们。”哥哥说,摸了摸他的脸,“你该多睡一会儿的,小孩子要睡得安稳一点。”


“你应该说在追杀名叫金泰亨的刺客!”他不死心,固执的提醒,


“哈哈哈哈”哥哥笑了,蹭蹭他的鼻子,“小傻子。”


“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起去学馆,一起去学武术呢?”他躺在哥哥的怀里,觉得又困了,他抓着对方的领子,防止等他睡着就被放回房间。


他想还是很喜欢哥哥的。


“很快了,我们泰亨。”哥哥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看着他的眼睛一点一点的闭上,呼吸平稳起来,


“很快了,等长生灯亮起来。”


梦里春暖花开。



“家父乃郦城金氏。”金泰亨跪在书房,这不是他第一次进这个房间,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恳切的心情。


“宣皇亲派的守城城主,将军金相德,”金泰亨仰起头,眼里已是浸满了泪。


“。。。”宰相上前扶起他,“这个我知道。”


“您知道?!”金泰亨猛的抓住他的袖子“那。。。”


“保护好柾国。”宰相打断他的话,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


得知田柾国遇刺,他忍住焦急呈递了假呈,隔天批下来后就快马加鞭的回了昆城,田柾国已经醒了,说了是送他回来的那个人救了他,


他让人把那个孩子带过来,虽然一身的血污,还有熬了三天的憔悴,黑白分明的瞳仁仍然写满了不服输,他请他喝茶,举杯的姿势,谈吐的语气,甚至连眉毛皱起来的角度,都像极了印象里的故人,


“我逃跑失败了,我就仍是花街的人。”那个孩子说,他很瘦,沾满泥灰的脸和衣服衬得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我要回去。我要和我的朋友一起。”


“我要回去,和我的弟兄们一起。”


“不管发生什么。”宰相拍了拍面前少年的肩膀,少年已经长得很高了,眉眼也越来越像记忆里的那个人。故乡的城墙,熟悉的方言,飘散的茶籽油的香味的街道缓缓的碾过来。


“只有他才能带我们回去。”


11


宰相府晚宴的热闹朴智旻从后厨充分的感受到了,到处都是忙碌的人,摩肩擦踵的,手一刻也不能停,菜收拾了又收拾,火烧了又烧,足足搬空了一小间柴房,


好不容易菜肴好了又被找来的总管叫去了,帮着一屋子的艺妓们绑腰敷,


最后拿了一堆杂物去扔的路上遇到了金泰亨,对方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样子,朴智旻叫了他,他从怀里的食匣里挑了个红色的糕点便走了。


宴会正式开始后他也得了闲,扔了最后一次的杂物,走回去的步子也不由自主的放慢,远处传来丝竹乐器的声音,彩灯霓虹,高台玉盏,不过这些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了。


行廊里的灯笼亮着,昏暗的光笼罩着石砖铺的路,梨木的长椅,朴智旻在上面坐下来,掏出怀里的手绢。


糕点还是热的,朴智旻把手绢打开,做成精致玫瑰造型的糕点显然和粗麻做成的布片不搭,表面刷的一层红色的浆汁把手绢染红了一片,看起来也挺好看的。


“欸!你好!”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朴智旻身子一抖险些要摔倒,被来人扶住了,


“借一下你这个好吗!”来人穿戴着长长的繁复的衣饰,


灯光太暗朴智旻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只记得他的手很冰,握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的食指在自己手里的糕点上飞快的蹭了一下,然后往嘴上一抹。


“谢啦!”那人跑着,转脸回来向他飞快的倒了个谢,衣袂翻飞,嘴唇上是刚抹上去的不规则的朱红。


还有盈满行廊的茶花的香味。


鬼使神差的,朴智旻就跟了过去。


宴会正中央的戏台上正在开始今晚演出的高潮。和园的头牌,也是花街的花魁,花开的名戏——蛟人书。


红色的焰火自北方缺了口的山里喷出,变化成手持武器的红衣巫师们,踩碎了蛟人的神物,英勇的蛟人王出现,挥泪为珠,带领族人进行了残酷的战斗,


花开扯着绳子自舞台高处降落在鲛人王的台子上,长袍下摆象征鳞片的刺绣在光影里闪耀。乐声响起,戏进到了后一段。


他是素脸,除了唇上的那抹嫣红之外连香粉都没有涂,可是每个动作都让人感受到了美,不是女人的阴柔,不是男人的刚硬,是那种纯粹的,艺术的美,


朴智旻那一刻突然明白了,金南俊常说的艺妓的真正的含义。


他的举手投足,都像是应该被留在画里那样的好看。


那么,这样的他存在的该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不由自主的,朴智旻看向手里沾了浆汁的手绢,学着他的样子,用手指蹭了蹭,然后涂在嘴上。


他记起在腿受伤之前学过的一句戏词。


“君所言,摧残燃不尽
忘不断,岁月已涟漪”


12


田柾国没什么心思看戏,他坐在父亲的旁边,金泰亨在下一阶的宴席,和他隔了一段距离。


他频频的遣人去问报钟的时间,演出开始了一会儿就借身体不舒服为由要回房间。


自然是叫了金泰亨一起的。


“别生气了。”金泰亨走在他旁边,刚刚走出宴会的场子就过来扒在他身上,“我错了~不该留你一个人~”


“哼。”他装模作样的扭了扭头,手倒是很诚实的去拉金泰亨的。两个人的温度现在差不多。


“去哪儿?”走了一会儿金泰亨发现不是回小相爷房间的路,田柾国也没回他,只是笑笑,步子迈得更大了些。


田柾国把他带到了一个小花园,正中央的石桌上放着一盆花,大大的叶子中间一个鼓鼓的花苞,花苞是淡黄色的,被头顶如水的月色渡上了一层柔光,


“这是别人送父亲的昙花,说是会在今夜零时开。”田柾国拉着金泰亨坐下,石凳上放了软垫子,隔离了寒气,


“恩~”金泰亨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摸了摸花,“今晚就会开吗?”


“恩!”田柾国把他的手抓下来,握着,“等一下就好了。”


“好吧。”金泰亨侧脸看他,挑着眉止不住的笑,“叫我一起先出来,不是要给我生日礼物?”


“啊?。。。啊!”田柾国脸红了一片,“是不是十月说的!!太过分了!要他保密的!!”


金泰亨没回答只是笑,田柾国瘪着嘴念念叨叨的从兜里掏出一块翡翠玉牌,墨绿色的玉石上雕了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这个是你。”田柾国松手指了指老虎,又赶紧抓上,手指挨着手指,


“哪里像我了!”金泰亨反驳,回扣住他的手掌。


花园里的积雪白白的一片,反着月光,看久了觉得眼睛花。


“你有许什么愿望吗?”田柾国问。


“没有,”金泰亨一下子把视线从花上转回来,田柾国的目光躲不及,直直的装上了,脸又红了。


“我把我的愿望送给你啊。”金泰亨说,“我们柾国许愿吧。”


“李伯说花街的规矩是,学徒挂了牌后就可以被赎走,等你挂了牌,我可以把你赎回宰相府吗?”田柾国抓住他另外一只手,直直的对视着,“因为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这样,我陪着你,你陪着我。”


“就这样?”
金泰亨轻笑几声,抱住他,衣服上的寒气让他本能的缩了一下,然后更大力的回抱了过来。


“好啊,等我挂了牌你就来赎走我吧。


还有


我会永远保护你。”


过了很多年,田柾国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一刻,颤颤巍巍张开的花瓣,弥漫开来的昙花的香气,


他最爱的人抱着他,


乐声,烟火,比起他来什么都不是。


只要一个拥抱,就是什么都圆满的样子。


13


宴会结束后是要和和园的人一起回去的,朴智旻借口忘带了旖云的东西,被拍了一巴掌后说快去快回。


今晚是下了雪的,朴智旻步子迈得急,到了位置才发现罐子里的水都冻住了。鱼被冻在里面,看起来还是没有变的样子。


对不起。。。


朴智旻蹲下来,手捂着罐壁,冷,比他的手更冷,不知道那条鱼,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在水冻上的时候不断挣扎争取自己那一块小小的位置,然后一点点的放弃。


对不起,我忘了,你只是一条鱼,你怎么撑得住,


太冷了,对不起。。。


“你是要用眼泪把冰化开吗?”


面前传来的声音带着嘲讽的语气,朴智旻抬起头,眨眨眼挤出眼里的泪,看清楚了来人。


他穿着鹤纹黑色长袍,头发在灯下泛着浅浅的灰,皮肤很白,长得极冷,表情又要比长相冷上几分。他手里拎着一个酒坛子,里面已经快空了,朴智旻认得那个坛子,是昆城最好的酒家的。


“还是你为那条鱼哭?”他说完,轻笑了两声,声音带着醉意,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气质。


“我没能救它”。朴智旻擦擦脸,他没怎么哭过,即便是当年因为逃跑受罚,打断了腿也不曾哭过,今日的眼泪,确实是莫名其妙了。


“只是惋惜而已。”他说。


“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它还在动”那人说,“我手里有一杯热茶,可是我并没有给它。”


“我要走了。”朴智旻捧着那个结冰的罐子站起来,堪堪的行了礼后要走。


“你知道吗?你救不了任何人”那人在后面说,又像是在念书一般“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朴智旻脚步不停。


“玧其,你醉了。”换下演出衣服的花开找了过来,他只穿了薄薄的短衫,单薄的好像一阵风都可以吹走。


“没有。”闵玧其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脸,“你要陪我喝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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